Light trails in San Francisco
夜深,风狠,可穿膛。月色,如玉,透心凉。持架四顾,上山下谷,挪步,再挪步,尖入土。立定望,路无霜,灯火阑珊有常,烟波十里无恙。长曝光,车似浪,灯似芒,好景也可长。行人奔忙,无暇思量,夜色三藩,有光传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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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2014年的某段时间里,我迷上了拍光轨。
时常下班后,不吃饭不回家,背着相机脚架,在旧金山高低起伏的街道中,穿梭游走,一条街一条街地拍过去。在架好脚架、设好长曝光的等待空闲,掏出三明治或是面包,就着湾区的冷风,一阵狂啃。一边啃一边在脑海里指挥交通,催这个车快点开,走出我的视图;催那个车慢一点,多给我留一点光…
听起来有点狼狈,但我乐此不疲,为了记录黑夜里的光,可以说废寝忘食,“迎接光辉岁月,风雨中抱紧自由”。
我是怎么跟“光”较上劲的?这还得说到我的网名。用过两个跟“光”有关的网名,加起来十多年,想了想最早应该是在2004年。
那时我高中,周杰伦正风靡。每次买到新专辑,都要仪式般的打开CD盒,把歌词本取出来,展开放在桌上,一页一页认真翻读。有时候同步跟着歌看,有时候看完词再听歌。那年的《七里香》专辑里的第一首歌《止战之殇》,开头就是“光 轻如纸张,光 散落地方,光在掌声渐息中它慌忙,她在传唱不堪的伤”。
这词就像暗夜里的一束光,一瞬间照亮了我。
然后我发现,这张专辑一律把所有传统的写法 “作词:某某某,作曲:某某某” 改成了“诗:方文山,作曲:周杰伦”。词作者的自恋又一瞬间照亮了我…
方文山的词一向自带很强的镜头感和故事感,比如“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,从反方向开始移动”,比如“在我没回去过的老家米缸,爷爷用楷书写一个满”。而他在止战之殇里的这句,让光变得有了轻重,有了可捕捉性,有了情绪。
很久以后我接触了摄影,第一次看到光轨照片的时候,我被轻如纸张的光打动了。这句萦绕心头的歌词,终于有了画面感的归属。于是我开始记录光轨,从平地到坡地,持架四顾,上山下谷,寻找一种重力感。
这些黑夜里一道光的痕迹,如此轻盈,如同海面上涌动的浪,如同青山黑石上的纹路,层层而下。抽丝的一缕缕光在纺纱机里翻腾,最终汇聚到视线的尽头,消失在城市的黑暗中。
明月照高楼,流光正徘徊
“神说,要有光,于是就有了光”。可人类不满足白日里的光,他们在无边黑夜里制造了属于自己的光。“神看光是好的,就把光与暗分开了”。可没有黑暗,我们如何感受光?
光与暗,光与影,本来就是一体。